這是阿紅(化名)走后的第7天。11月24日中午,阿紅帶著簡單的行李走出了家門,她一起帶走的,還有1000元現金和一張有4000元余 額的銀行卡,這是這個家庭的全部財產。“這幾天經歷太多事情了,我人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么多事情。”阿宗(化名)瀕臨崩潰,原本就瘦弱的他這幾天吃不下任 何東西。眼下,他最擔心的,就是自己剛滿兩個月大的兒子。孩子的媽媽一走,沒有了母乳,奶粉也馬上要喝完了,身無分文的阿宗陷入了絕望。
兒子在支持與反對的糾結中出生
2015年9月20日,阿紅在深圳華僑醫院誕下一名男嬰。阿宗和阿紅給他取了個名字叫祥祥,希望他以后都吉祥如意。
11 月27日,南都記者來到位于龍崗區平湖大皇公的阿宗家中,祥祥小臉紅撲撲的,穿著一套粉紅色的衣服,模樣十分可愛。阿宗介紹,祥祥出生時有7斤6兩,現在 已經長到了14斤,平時很乖巧。睡夢中的祥祥安靜地躺在床上,發出均勻的呼吸聲,在這個破舊的出租屋里,他是唯一一抹亮色。
這間出租屋可以用“家徒四壁”來形容,屋里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,兩張床幾乎已經占滿了所有空間。阿紅走之前,阿宗、阿宗的父親、祥祥一家三口睡覺、做飯、洗澡都在這十多平米的范圍內進行。當天,深圳剛剛降溫,冷風嗖嗖地灌進這個小屋。
阿 宗說,今年1月阿紅發現自己意外懷孕了,阿紅當時就準備拿掉孩子,但是阿宗堅決不同意。為此,阿紅想法設法傷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,抽煙、喝酒,甚至胡亂吃 感冒藥。阿宗發現后,偷偷地把感冒藥換成了保胎藥,才留住這個孩子。慶幸的是,祥祥順利地出生了。據阿宗說,孩子出生后,阿紅也曾想過把孩子送人,但被他 攔住了。
“生下來以后她基本上沒有怎么照顧孩子,經常我下班一天回來,發現她衣服也沒洗,飯也沒做,我還要給她做飯。”阿宗說,因 為之前公司老板不批假,自己為了照顧阿紅和孩子不得不辭掉了工作,孩子出生48天后才重新出去找事做。目前,這份工作才做了20多天,但眼前的情況,讓他 不得不再一次地辭掉了工作。
面對兩個月大的兒子,阿宗顯得有些手足無措。“奶粉沒錢供了,喝完這袋就沒有了。”自從阿紅走后,照顧孩子的任務就落到了阿宗頭上。阿宗在屋外抽煙時,睡夢中的祥祥突然哭了起來,阿宗手忙腳亂地進屋沖了一瓶牛奶,都沒有試一試牛奶的溫度,就把奶嘴塞到了祥祥口中。
沒有結婚證的婚姻
阿宗透露,阿紅的出走,跟十萬元彩禮有關。為了這十萬元錢,他倆吵了無數次,遲遲也沒有領結婚證。
2013年10月,25歲的阿宗在上海經朋友介紹,認識了小他兩歲的阿紅。兩人一見鐘情,認識才一個禮拜就確定了戀愛關系。今年1月兩人來到深圳。
阿宗來自湖南益陽,而阿紅是貴州人。起初,雙方的父母對這段戀情都不贊同,想讓他們找個當地人結婚生子。但那時他們感情很好,雙方家庭慢慢也就接受了。“阿紅的父母對我很好,把我當兒子一樣。”阿宗表示。
阿 宗的老家很貧困,只能靠挖煤和種地維持生活。他2007年就來到深圳,此后基本上一直在深圳打工,本來賺了點錢,但前幾年做水果生意全虧了。今年年初回到 深圳后,阿紅由于懷孕生子一直沒有工作,阿宗找到一份銷售的工作,每個月收入2000多元。由于阿宗手頭沒有十萬元錢,阿紅一直不肯跟阿宗結婚。阿宗透 露,為了留住阿紅,今年2月,他曾拉上阿紅回老家益陽領結婚證。但是當時阿紅沒帶戶口本,沒有領成。不久,他們又為錢吵了一架。四天后,他和阿紅到老家鎮 上的司法所簽了一份結婚協議。協議規定,他們倆以后會結婚,并且男方將給女方兩萬塊錢作為保證金。
毅然出走
11月24日,沒有任何預兆的,阿紅離開了這個家。那時是中午一點,阿宗的父親看到阿紅提著行李走了。等阿宗從公司趕回來時,阿紅已經不見了蹤影。
阿紅走后,阿宗多次撥打其電話,要么關機,要么不接。阿宗表示,之前從來沒有干涉過阿紅的朋友圈,所以現在阿紅去哪了他完全不知情。阿紅走后,阿宗還抱著孩子去了趟觀瀾的熟人那里打聽,但也毫無音訊。
11 月26日,南都記者電話聯系了阿紅,“當初說好的,都是他騙我,騙錢騙婚。”在通話過程中,阿紅將這句話重復了十幾遍。在阿紅的描述中,阿宗是個言而無信 的人,戀愛時承諾的上門提親,讓她過上好日子都沒有實現。更讓她生氣的是,阿宗對她并不好,以前曾打過她,懷孕時還把她一個人丟在醫院走了。
對 此,阿宗承認,自己確實打過阿紅,但是那是懷孕以前的事,“懷孕后絕對沒有動過一次手”,記得當時也是為了錢。至于把阿紅一個人丟在醫院那次,是去籌錢 了,“當時只離開了一個小時”。阿紅告訴南都記者,自己不是不回家,也不是不要這個孩子。“但我總要出來掙錢吧,沒錢怎么活,自己和孩子的生活都沒有保 障。”記者問她怎么樣才肯回去,她表示,“要他自己證明給我看。”至于怎么證明,阿紅說:“他自己心里清楚,拿出十萬元錢,當我和孩子的保證金。”
據阿宗的鄰居介紹,他倆搬來大皇公沒多久,平時跟鄰里間走動不多。以前也曾見過他們吵架。
困境
萌生自殺念頭,現已被勸住
在 阿紅走的前一天,阿宗的父親剛剛來到深圳。阿宗說,是阿紅讓他父親過來的。為了來照顧孫子,阿宗的父親不得不把患病的母親一個人丟在了老家。據阿宗介紹, 他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得了精神分裂癥,有時候會打人,嚴重的時候還會跑到房頂要自殺。這些年來,一直在住院治療,一個月的花費將近3000元。
阿宗的父親已經63歲了,聽力不太好,還有肺結核晚期。阿宗最擔心的就是父親的肺結核會傳染給孩子。阿宗表示,自己的心臟也不好,還患有乙肝。有鄰居勸他把孩子送到救助站,但阿宗不同意,“我再怎么困難也不會丟下他不管。”
11月27日,在一直沒有撥通阿紅電話的情況下,阿宗聯系上阿紅的母親。她告訴阿宗,阿紅坐上了從廣州回貴州的車,因為她身份證掉了,說是回貴州辦身份證。她還轉告阿宗,讓阿宗去貴州老家找阿紅。
“可 是我沒有錢,孩子又還這么小,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。”阿宗陷入了絕望,甚至想到自殺。11月28日下午,阿宗給南都記者發來短信,稱想自殺,阿宗隨后哭 著說,“這個女人這樣對我,我要死給這個女人看。”經過記者近一個小時勸說,阿宗情緒終于穩定下來,表示愿意接受記者的建議,先解決孩子的奶粉問題,再去 找工作。這幾天,阿宗也去過幾家單位面試,因為身體狀況不佳,用人單位說他看起來病怏怏的,拒絕了他。
“大人再怎么吵架都是大人的事,但孩子是無辜的,孩子需要媽媽。”阿宗表示,只要阿紅愿意回來,自己愿意接受她。
目前,阿宗和父親靠吃白飯充饑,孩子的奶粉也只能再維持幾天。為了活下去,他賣掉了家里唯一一件能賣錢的東西——— 一輛自行車,換了30元錢,現在也已經花光了。
原標題:未婚媽媽丟下2月兒帶全部財產離家出走